回望历史能为重要事物溯源,但由零开始的动机和接下来的决定却往往是随缘而生。Whole Love Kyoto与京都传统文化创新实验室正是在机缘巧合下出现的「传统商业保育生态」。
设计抢眼的HANAO SHOES出自酒井教授的手笔,他的创作过程可谓源自灵机一触。在京都艺术大学教授时装计课时,他把其中一项课题定为呈现京都特色的设计概念。结果,他创造了一双融合了老京都气息与现代生活实用性的鞋子,把传统配衬和服的典雅木屐与舒适的帆布鞋二合为一。作品更成为了重新思考如何保育京都丰富艺术和工艺传承的催化剂。
五十款HANAO SHOES在2018年的京都春季「都舞会」上展出。在这个歌颂艺妓和舞妓的节日上,HANAO SHOES破格地把木屐上的丝质「鼻绪」(hanao)鞋带和运动鞋互相配搭,引起了不少迴响,包括多位日本鞋履业界领军人物对设计表示兴趣。这些正面评价帮助鼻绪运动鞋开展了全新的旅程:从源自课堂习作的奇特设计化身Whole Love Kyoto(简称WLK)的首件产品。WLK是酒井成立的公司,旨在把京都最优良的传统工艺与现代设计的感性巧思糅合为新时尚。
「Old is New」(古风新潮)是 WLK的口号,也是品牌的核心概念。酒井解释说:「如果你能够改变自己对传统产品、传统做法和传统意念的看法,便可以创造出保留原貌精粹的新品。」为传统工艺赋予新生命,令其在现代环境下仍然发挥功用,便需要借助匠人的技艺和知识,把物件重塑成吸引年轻消费者的潮物;HANAO SHOES的发展正好见证了这个协商的过程。
协商与协作是古风新潮的根基 HANAO SHOES本来是新晋设计师的想法,经过与传统日本鞋履匠人多翻协商交流,逐步优化了鼻绪鞋带的款式、物料和製作技巧,鞋子现在已成为真正的产品。他们委聘了拥有150年生产胶底鞋历史的 Moon Star公司製鞋,以Whole Love Kyoto作为销售与宣传的品牌。为了推广重新设计的产品,公司採用了期间限定店、社交媒体宣传、网购和与Beams Japan等知名品牌合作等方法。这些现代宣传技巧令品牌成功突围而出,但作品的影响却比销情更为深远。
酒井与后来成为WLK核心的年轻设计师,因为过程中不断与京都匠人交流对话获益不浅,他们除了深入了解工艺技巧,还开始明白艺术和工艺业界所面对的真正挑战。虽然京都有超过600家开业逾百年甚至更久的老店,但传统商号面对不少难以克服的问题。由于所出售的产品并非为现今社会而设计,老店无法接触更大市场,以致产品滞销、销情下滑。另一方面,即使部分老店仍然经营有利可图的生意,他们很多时都面对着祖业后继无人的传承问题。
酒井以往只集中鑽研西方时装,少有留意自己身边的传统设计和工艺。HANAO SHOES的潜力令酒井顿开茅塞,看出了传统文化产业的清晰前景。他表示:「可持续发展是最重要的一环,换言之,一定要令匠人的工艺活动得到盈利。这不只是为了WLK,而是让匠人能够自给自足,令他们的作品更多人认识。」于是,他在京都艺术大学成立了京都传统文化创新研究中心(简称KYOTO T5),目的是纪录和传播京都市在传统艺术和工艺的重要文化传承。
以珍贵知识宝藏开拓新天地 KYOTO T5于2018年成立之初只有3人,现时发展为拥有约30名学生和附属研究人员的团队。他们走进京都的社区,纪录城中匠人和传统企业的作品和生命故事。所有访谈均于线上发表,成为现今京都艺术和工艺传承的资料库。这种传承交流有两大目标,WLK 在研究过程中建立了广泛的匠人人脉,令其可以在更深入了解匠人工艺后好好善用,实现新旧融合的设计。
KYOTO T5和WLK两项在地计划同时运作,可与匠人建立长远关係,持续跟进研究和谘询,让研究人员和设计师有机会发现一些无法单凭一次会面而得知的匠人工作趣事。他们还可以在会面期间畅所欲言,提出自己的想法和继续跟进,例如把原型设计带给匠人品评,徵询宝贵的产品发展意见。KYOTO T5的创作人才库结构多元,研究人员来自不同的年龄层、有男有女,而且兴趣多样,与传统文化产业所涉及的多元性和丰富性不谋而合。
丰富多样的视角和创意,成就了WLK产品包罗万有的设计和可能性。四年以来,各项合作已产生了数十件媲美匠人品质的产品,说出了一个接一个的动人故事。所有WLK产品都是以日本当地的材料製成。有时候,匠人会完成整件产品,再由WLK负责包装和销售;也有些时候,匠人只会在新品研发的个别范畴提意见。
对于酒井来说,尽量延续传统文化产业的永续性至关重要。「日本的本土市场没有足够的容量来为匠人产业提供官方支持,而且也没有组织帮助商号继续向未来发展。因此,日本很需要KYOTO T5和WLK一类机构来担任中间人,促进匠人创造新的市场和新的收入来源。得到年轻人和明白当代时装潮流、具备时常触觉的人加入,也可以帮助匠人创作、包装和出售产品。」
冲出京都,寻找新市场、新意念 酒井认为打入国际市场对传统文化产业的生存非常重要,所以他决定与欧洲的设计学院寻求合作机会,一同发展新的销售渠道,并以国外的新鲜观点进一步挑战传统匠人的做法。除了远赴海外主持研讨会和举行展览, KYOTO T5 也向世界各地的学生提供到日本与匠人学习的实习配对机会。酒井认为这种做法可以成功引入大量新视角,他说:「相对于大部分日本学生,海外学生更为投入,而且对亲临京都与大师一同工作的机会更有热诚。」
WLK其中一项核心活动,是向公众直接说好京都工艺大师的故事。在2019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爆发以前,他们会定期联同匠人举办工作坊,为参加者提供独特的见解,同时为传统老店创造收入。疫情期间,这方面的工作只能暂停。为回应匠人难以出售产品和欠缺与客户互动的渠道,WLK 开始举办线上工作坊,还为被动观看视频多走一步,把工作坊的製作包寄给世界各地会说日语的参加者,让他们可以按照匠人的线上指示,一同製作迷你提灯又或装饰性的包装等。
KYOTO T5近年已赢得不少注视,不时收到企业和文化组织查询,也常被邀请就个别匠人或工艺技巧进行研究,为传统文化老店穿针引线。另一方面,当他们认为某些产品意念可以因为与较大规模公司合作而得到较大效益时,会善用KYOTO 5的信誉和往绩来积极提出合作建议。就此,WLK已把目光放在京都以外,例如根据日本全国47个县的特徵来製作HANAO SHOES的变奏版。酒井表示:「日本有很大潜力去保育和发掘全国的文化宝藏和技艺,但由于规模庞大,这些工作必需与业界合作推动。」
四海皆通的道理 酒井与同事致力创造「传统商业的保育生态」,但这些工作需要社会各阶层全面参与,包括联络和研究匠人老店、促成他们与设计师合作,成为新产品的共同研发人等。新产品也需要经过更新才能适应不断改变的市场环境;另外也要顾及产品的生产、宣传和销售。他们的目的,是为匠人提供可持续发展和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商业环境,协助他们打造永续未来。 被问到保育传统的重要,酒井答道:「无论你身在何方,重点不是只为了保存文化,而是保育国家或地区的精髓。我们深信守护代表文化和人文精神的物件和产品最为重要。如果不加以保育,你便会失去城市、地区以致国家的韵味。由此说来,我们的活动可以充当一个小示范,说明如何保育某个地方的独有特徵和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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